第33章 幻梦
番外（千刀万剐的佞臣）
君元苍做了一个梦，梦中的自己活在皇宫的最底层，与小宫侍互换了身份，遇见了一位贵人……后来，他恨上又爱上了这位贵人。
这个梦反反复复，君元苍看不到结局。
“陛下，陛下？”
君元苍惊醒，身旁的管事太监明福担忧地唤着望着他。
皇帝近来多梦，时常半夜就醒来，这夜也不例外。
明福递上一碗安神汤：“陛下，这是御医给您特制的安神汤，喝了就会好了……”
摇曳的烛火掩映着君元苍的脸庞，他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乌青。
君元苍突然敲着自己的脑袋，这把明福给吓坏了，连忙跪下：“陛下，您有何忧虑，也万不能伤了自己身子啊，陛下！”
君元苍看着跪着的明福，心想，梦里没有这个人。
每每梦到最后，都戛然而止，被模糊在一阵风雪之中，他看不清，也看不见，那风雪后面，到底是什么。
君元苍想走上去，却被无形的力量困在原地，心中升起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悲伤，让他不禁都要落下泪来。
明福看着君元苍披着外袍缓缓走出宫门的背影，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。
明福从小就是这位天之骄子的贴身侍从，君元苍是在先帝的宠爱与期望下成长长大的，而他也没有辜负先帝的殷切期盼，年纪轻轻就才华出众、武艺高强。
在先帝突然崩逝后，君元苍也立刻上位，以铁血手段迅速掌握了朝政，压制住了世家大族，在他治下，大周民风和谐，欣欣向荣，被百姓称颂。
然而，如此璀璨的人物，却深陷在幻梦之中，似乎在追逐着一个不存在于世的幽灵。
夜晚的皇宫十分冷清，君元苍没有纳后妃，宫里人烟寥寥。
明福一路跟着君元苍，看着他来到宫里已经废弃的祈愿池旁。
祈愿池里的荷花荷叶早已枯萎，只有一抔烂泥。
夜色沉沉，君元苍就坐在池边，遥望远方。
“叮铃——叮铃——”
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有节奏地由远及近传来。
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提着一盏透着莹莹淡蓝光的夜灯，缓缓而来。
女子的眼睛似有千般思绪，又似只有一片死水，她俯视君元苍，启唇：“陛下，回家吧。”
家……
君元苍迷惑，低笑：“朕的家，不就在此处吗？”
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，不再规劝，只是将手中的灯放在他身边。
转眼，女子便不见了。
盯着这迷离的淡蓝色的荧光，君元苍又陷入那场梦里，他往前走，使劲往前走，再一次被束缚在了原地，风雪不停，他看不清前方。
君元苍朝前方伸手，像是要抓住些什么，一瞬的怔然，又收回手，迷茫浮现在他脸上。
他刚才想抓住什么？
冷风刮过君元苍的眼睫，一滴泪落下，随后泪水喷涌而出，无法停止。
君元苍蹲下，像个孩子嚎啕大哭起来，但他不知道他在哭些什么，只是觉得很悲伤，心脏在爆炸，灵魂在颤抖。
大周的年轻皇帝病了，百姓都纷纷点灯为这位明君祈祷，但只有宫中的人知道，他们的陛下，疯了。
御医说皇帝是感染风寒，烧坏了脑子，又有御医说皇帝是夜来多梦，睡眠不足而已……
明福看着时而开心地笑着，时而绝望地哭着的君元苍，抹了把眼泪。
那盏已经熄灭的灯被遗落在角落，无人在意。
明福以为就这样也能安稳地过一辈子了，即使君元苍依旧疯疯癫癫，但朝堂内外早已肃清，这种局面维持个百年不在话下，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君元苍来主持，但就在初冬的一场暴风雪中，君元苍失踪了。
那是大周朝立国以来，最大的、最罕见的一场暴风雪，发生在初冬之际。
全宫上下，在风雪之中寻找了十几日，最后，明福突然想起那日在祈愿池的场景，颤抖地往池边走。
在枯萎的莲花之下，在污秽的淤泥之中，君元苍带着笑意，沉沉睡去。
再次睁眼，是国师殿。
白灵看着上方的君元苍醒过来，心中似喜似悲。
君元苍转头看向白灵，喃喃问：“这又是一场梦吗？”
白灵掩面低泣，这已是慕繁星离去后的第十年。
梦中的浮华一生，也只是现实中的短短一夜。
这是君元苍想要的，白灵给了他一场幻梦。
时间到了，白灵入梦想要唤醒他，但君元苍不想醒。
梦就是梦，无论多久，总会醒来，白灵不想他意识到一切后在清醒，那样对君元苍太过残忍，但最终依旧无法避免。
这十年，君元苍做得很好，他不再年轻，也将横跨四海的帝国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条。
君元苍忽然开口：“国师，”白灵向上望去，他问道：“你知道我的名字吗？”
白灵心思不定，还是回答道：“陛下，您是君元苍。”
君元苍笑了起来，白灵看不清他的面容，因为他已将头颅埋在自己膝间。
间间断断的哭泣声响起，白灵默默离开大殿。
三十余年，大周兴盛，史书青笔，尽是歌颂。
只有一样，史官的笔迟迟未动，只能去求助国师。
白灵也垂垂老矣，眼睛却十分清明，听到史官的踌躇，微微一笑。
“就写——帝与丞相相携半生。”
君元苍与慕繁星不曾相爱，慕繁星也不愿做一天皇后，两人之间爱爱恨恨已经模糊了界限。
相携……已是最好的青笔。
如今新帝即位，是君元苍专门培养的小孩，举手投足间可见三分他的风范。
君元苍则躺在之前慕繁星曾经所在的乡下小村的庭院里。
他的身体也在慢慢变老，他的脸庞也长起了皱纹。
君元苍闭着眼，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，仿佛如此，慕繁星就还在自己身边，从未远去。
有时，他也会问自己，慕繁星有什么好的，让他念念不忘，让他天堂地狱。
没有答案，也不需要答案。
庭院里，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。
君元苍在树下睡去，又做了一个梦。
风雪之后，那人露出笑容，对他说：“你来了，我们回家吧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阿离（痛苦）：在梦里，也没有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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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元苍做了一个梦，梦中的自己活在皇宫的最底层，与小宫侍互换了身份，遇见了一位贵人……后来，他恨上又爱上了这位贵人。
这个梦反反复复，君元苍看不到结局。
“陛下，陛下？”
君元苍惊醒，身旁的管事太监明福担忧地唤着望着他。
皇帝近来多梦，时常半夜就醒来，这夜也不例外。
明福递上一碗安神汤：“陛下，这是御医给您特制的安神汤，喝了就会好了……”
摇曳的烛火掩映着君元苍的脸庞，他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乌青。
君元苍突然敲着自己的脑袋，这把明福给吓坏了，连忙跪下：“陛下，您有何忧虑，也万不能伤了自己身子啊，陛下！”
君元苍看着跪着的明福，心想，梦里没有这个人。
每每梦到最后，都戛然而止，被模糊在一阵风雪之中，他看不清，也看不见，那风雪后面，到底是什么。
君元苍想走上去，却被无形的力量困在原地，心中升起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悲伤，让他不禁都要落下泪来。
明福看着君元苍披着外袍缓缓走出宫门的背影，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。
明福从小就是这位天之骄子的贴身侍从，君元苍是在先帝的宠爱与期望下成长长大的，而他也没有辜负先帝的殷切期盼，年纪轻轻就才华出众、武艺高强。
在先帝突然崩逝后，君元苍也立刻上位，以铁血手段迅速掌握了朝政，压制住了世家大族，在他治下，大周民风和谐，欣欣向荣，被百姓称颂。
然而，如此璀璨的人物，却深陷在幻梦之中，似乎在追逐着一个不存在于世的幽灵。
夜晚的皇宫十分冷清，君元苍没有纳后妃，宫里人烟寥寥。
明福一路跟着君元苍，看着他来到宫里已经废弃的祈愿池旁。
祈愿池里的荷花荷叶早已枯萎，只有一抔烂泥。
夜色沉沉，君元苍就坐在池边，遥望远方。
“叮铃——叮铃——”
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有节奏地由远及近传来。
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提着一盏透着莹莹淡蓝光的夜灯，缓缓而来。
女子的眼睛似有千般思绪，又似只有一片死水，她俯视君元苍，启唇：“陛下，回家吧。”
家……
君元苍迷惑，低笑：“朕的家，不就在此处吗？”
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，不再规劝，只是将手中的灯放在他身边。
转眼，女子便不见了。
盯着这迷离的淡蓝色的荧光，君元苍又陷入那场梦里，他往前走，使劲往前走，再一次被束缚在了原地，风雪不停，他看不清前方。
君元苍朝前方伸手，像是要抓住些什么，一瞬的怔然，又收回手，迷茫浮现在他脸上。
他刚才想抓住什么？
冷风刮过君元苍的眼睫，一滴泪落下，随后泪水喷涌而出，无法停止。
君元苍蹲下，像个孩子嚎啕大哭起来，但他不知道他在哭些什么，只是觉得很悲伤，心脏在爆炸，灵魂在颤抖。
大周的年轻皇帝病了，百姓都纷纷点灯为这位明君祈祷，但只有宫中的人知道，他们的陛下，疯了。
御医说皇帝是感染风寒，烧坏了脑子，又有御医说皇帝是夜来多梦，睡眠不足而已……
明福看着时而开心地笑着，时而绝望地哭着的君元苍，抹了把眼泪。
那盏已经熄灭的灯被遗落在角落，无人在意。
明福以为就这样也能安稳地过一辈子了，即使君元苍依旧疯疯癫癫，但朝堂内外早已肃清，这种局面维持个百年不在话下，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君元苍来主持，但就在初冬的一场暴风雪中，君元苍失踪了。
那是大周朝立国以来，最大的、最罕见的一场暴风雪，发生在初冬之际。
全宫上下，在风雪之中寻找了十几日，最后，明福突然想起那日在祈愿池的场景，颤抖地往池边走。
在枯萎的莲花之下，在污秽的淤泥之中，君元苍带着笑意，沉沉睡去。
再次睁眼，是国师殿。
白灵看着上方的君元苍醒过来，心中似喜似悲。
君元苍转头看向白灵，喃喃问：“这又是一场梦吗？”
白灵掩面低泣，这已是慕繁星离去后的第十年。
梦中的浮华一生，也只是现实中的短短一夜。
这是君元苍想要的，白灵给了他一场幻梦。
时间到了，白灵入梦想要唤醒他，但君元苍不想醒。
梦就是梦，无论多久，总会醒来，白灵不想他意识到一切后在清醒，那样对君元苍太过残忍，但最终依旧无法避免。
这十年，君元苍做得很好，他不再年轻，也将横跨四海的帝国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条。
君元苍忽然开口：“国师，”白灵向上望去，他问道：“你知道我的名字吗？”
白灵心思不定，还是回答道：“陛下，您是君元苍。”
君元苍笑了起来，白灵看不清他的面容，因为他已将头颅埋在自己膝间。
间间断断的哭泣声响起，白灵默默离开大殿。
三十余年，大周兴盛，史书青笔，尽是歌颂。
只有一样，史官的笔迟迟未动，只能去求助国师。
白灵也垂垂老矣，眼睛却十分清明，听到史官的踌躇，微微一笑。
“就写——帝与丞相相携半生。”
君元苍与慕繁星不曾相爱，慕繁星也不愿做一天皇后，两人之间爱爱恨恨已经模糊了界限。
相携……已是最好的青笔。
如今新帝即位，是君元苍专门培养的小孩，举手投足间可见三分他的风范。
君元苍则躺在之前慕繁星曾经所在的乡下小村的庭院里。
他的身体也在慢慢变老，他的脸庞也长起了皱纹。
君元苍闭着眼，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，仿佛如此，慕繁星就还在自己身边，从未远去。
有时，他也会问自己，慕繁星有什么好的，让他念念不忘，让他天堂地狱。
没有答案，也不需要答案。
庭院里，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。
君元苍在树下睡去，又做了一个梦。
风雪之后，那人露出笑容，对他说：“你来了，我们回家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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